=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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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端|李彦仙】曲大将军会梦见李观察吗?

*给曲壮愍赛博上坟的产物,曲壮愍公端逝世八百九十二周年纪念

*存在端仙之间的非典型双箭头,胡编乱造造谣现场,建议慎重

*总而言之,这是曲端,这是李彦仙,他俩都是我推,over




【曲大将军会梦见李观察吗?】


李彦仙遥遥还顾一眼。

陕州城头的旌帜已望不得了,滔天火光犹烧在他眼底,和着不绝于耳的哭声一起,徘徊不去。李观察连叹息也吐不出一丝半缕,黄河水奔流不竭,只管东去,竟像是要把这最激烈的一腔块垒也一并抹煞。他仰头时才恍然记起,这一日正月十五……倒是好一场月圆。

李彦仙伫立良久。

于是混浊波涛中也映出冷冷清清一片月来,正坠在曲端眼底。曲端分明身不在此,只有梦魂一点直越关山万里,此刻却恰如分开八片顶阳骨,倾下一瓢冰雪来*。他目光长久停驻在李彦仙乌黑鬓角,陕州回天挽日之功,赫赫勋名足以彪炳千秋,于是谁都记不起──右武大夫、宁州观察使兼同、虢州制置李彦仙,今年将将三十有六而已。

英雄双鬓……便也当得一句“可惜”。

曲大将军原是个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的能人,西军里一等一的允文允武,论兵论理谁不逊他一筹?自然从未有过言辞匮乏、气力不继之感。偏此刻,上是中天明月,眼前正对着一个李观察,曲端却几度欲说还休,只觉万般思绪都被浊浪搅碎,唯剩下拼凑不全的残破月影随川流跌宕。

他同李彦仙,本该无甚言语可对才是。曲端想,那他又何以犹豫至此呢?浮光掠影般一闪而过的,竟都是不可说。

虽不曾谋面,曲端却不是没听说过李彦仙的诸般事迹──上书直劾,易名逃亡,克复陕州,累战不屈,斩使拒降……乃至于今日,他亲见李彦仙守陕、巷战、城破。他也不是没试想过,李观察究竟是何等人物。冠绝当世的奇功,算得上一个“奇”字的过往,不留纸面的传言或事实,为人褒赞的清名与忠耿,再加上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共同构成了曲端臆想中的李彦仙──清高傲上,屡立功勋,却甘愿受王庶节制……凭什么?曲端冷笑不已,张浚做川、陕宣抚处置使也就罢了,好歹也是个有识人之明的。王庶算什么东西?他堂堂一个延安知府,延安城破时居然才姗姗来迟赶到甘泉,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曲端当时便愤然不平──“节制固知爱身,不知爱天子城乎?”──旧恨新怨一起,几欲杀之而后快,只可惜到底留他一命。及至闻说李彦仙受事鄜延的消息,曲端便只有冷笑而已了。

但臆想毕竟是臆想。李彦仙也并非他从诸般传闻中窥见的模糊幻象──曲端望着他,蓦地便生出不可察的哀怜。他只望着李彦仙,忽然地,那腔塞满胸膛的悒愤不平之气便消解在这一眼中,于是曲端终于平静下来。

“李少严。”──这是李彦仙第二次听见他的声音,不同于先前为他示警时脱口而出的一声厉喝,这一声低下去,跌入甲叶相撞的铿锵中──李彦仙默然同那无名魂魄一对望。

曲端冒昧地:“李少严。”他问:“你还有甚不平之处吗?”

李彦仙起先不答,一双清凌凌的眼睛把江河盛满──便像什么都不须说了──却只道一句:“未知将军姓名。”

曲端倏然怔住。

李观察衣敝衣、着残甲,满身血污狼藉,左臂中刃侥幸未断,何其狼狈!唯有那一双眼睛凛冽惊人,像是冰雪洗过一般,远胜他当日登坛拜将时捧过的那一柄金装宝剑。曲端见他,今日方知何为“粗服乱头,不掩国色”,又何为……怦然心动。

曲端分明已为他所动,却不肯认这一回。月影在川流中斑驳映出浮光一点,恰似他心境支离一刹,曲端再望他一眼,到底嗤笑一声:“李观察有这等闲心,何必求死?”

大抵是英雄块垒只好向英雄倾吐的缘故,李彦仙却不同他计较,只轻轻一摇头:“金人所以甘心此城,以我坚守不下故也,我何面目复生乎?*”

当此之时,耳畔是涛声滚滚,仰头是明月正照中流,而眼前竟只有一介孤魂可担“知己”二字。唯到此刻,李彦仙方才叹息一声。于是这四年*内多少将军意气,这一回首多少哀哉痛煞,李少严自己又多少说不得的怅恨不平……都尽在此中了。

曲端一时欲说还休。他虽自恃将略过人,轻视其上,倒也有自知之明──曲端扪心自问,倘若易地而处,他是绝不会做出如李彦仙一般“以家徇国,与城共存亡”之举的。

但英雄抱负,何等义烈。曲端虽不肯他,却不能不为他改容心折。

“将军。”李彦仙却在此时唤他一声。

有那么一瞬,曲端竟以为他要回心转意,但他旋即便看见了那江河下的尚未沉销的断刀铁甲,一一铺陈在李彦仙的眼底。

于是他亦深知不必多言了。曲端向来自恃将略过人,轻视其上,动违节制*,唯有这一夜难得收敛过一身逼人锋芒,只静候李少严有何所托。

明月皎皎光华,李观察风姿磊落,竟教曲端忽觉神魂颠倒──只要李少严开口,他无有不应。但李彦仙却再一次出乎于他所料。明月连同这万里山河、一州一城之泪血一并压在他眉上,李彦仙却分毫不动,他既不欲言陕州,也不欲托付身后,只说起另一桩旧事来。

“……建炎三年,我度金人必并力来攻,即遣人诣宣抚使张浚,求三千骑。”李彦仙缓缓开口。他把旧年憾恨悉数道来时极似静水流深,分明波澜不起,曲端却窥得他抱恨至今,究竟何等不平。“……俟金人攻陕,即空城度河北趋晋、绛、并、汾,捣其心腹,金人必自救,乃繇岚、石西渡河,道鄜、延以归*。”

“──张浚不从。”曲端低声应上这一句。

李彦仙点头,道:“张浚贻书劝我空城清野,据险保聚,如此俾敌无所掠,我亦无伤,俟隙而动,庶乎功成*。”

曲端当即冷笑:“好一个不知兵废物!”

无怪乎曲端有此一言。虽说实不该以偏概全,以为有宋一朝重文抑武之风一起,凡文官的军事见解就毫无可取之处,奈何前有被李彦仙上书言“不知兵、恐误国”的李纲,后有刚刚才被曲端嘲讽过的张浚,中间还夹着一个拿和尚当制胜法宝、在东京送了十六万精兵的范致虚和军事无能到连守城都不敢、只会事后狺狺狂吠的王庶……又值天倾西北、泥沙俱下之际,便把殷殷赤血尽辜负去了。人间孤愤烈烈,却有谁能不是悒愤填膺、心绪难平的?

李彦仙不能。

曲端也不能。

确乎是连叹息也不必做。曲端唯有正色以对:“李观察用兵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虽韩白卫霍亦不能过。”他毫不犹疑,立下断语,铿然若金戈铁马之声大作:“张浚不能用,是他眼里无筋、皮下无血*,枉居高位,竟然无能至此!”

然而何其荒谬?──李彦仙以溃卒群盗,与金兵对垒,拒守陕州,其中艰难困厄自不消多提,实实在在有“中流砥柱”之功。慷慨相激之下,竟引得庙堂高处有人说出:“臣等备位宰执,若不能死战以守,异日何颜见彦仙辈!*”之语。“──不过大言欺世之流,何足过耳!”曲端其时深为议者喧沸所扰,又无以自明,于此般言语便更为不屑。不想今夜今时,天地悠悠,眼前正对着一个他昔年以为“徒有其表、欺世盗名”的李少严,曲端却忽觉他曾经有过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都为这浩荡川流一并席卷而去,只余下人间铁石所铸就的一颗心脏,无端显现在李彦仙眼前──不必灵犀一点,曲端已然深知他肺腑。

然而何其荒谬!曲端把这个念头在脑海中颠来倒转,更觉悒愤满腔不可止息──李彦仙何等英烈、何等襟怀,奈何时至今日,却只有他曲端一个可诉平生抱恨何处……又何其可哀。

李彦仙却不似他这般怒形于色,愤激之情溢于言表,仍是玉山巍峨不可犯的凛然模样。大抵是满身沸腾恨血都被曲端一语尽数倾倒,于是无须再做激烈之语。李彦仙注视着曲端,他依旧是极平静的声气,却倏然一笑,道:“将军意重,我深知矣。”

──三千里地一知己,实乃平生大幸,已足以为慰藉了。曲端自然懂得他未竟言语。

但他只是……意不能平。

曲端自己是断不肯缄默至此的──他若抱恨,必然要高声厉喝,把狂言发尽,虽万死亦不能俯首低眉。不管后世声名如何,千年史册合当为他曲端据一席地。

然而李少严、李彦仙,他绝不会如此行事。

这世上只有一个李观察。

──是举世无二的无瑕美玉,是鞘中铮鸣的凛冽锋刃,是静照州城的中天皎月,虽万死亦不足易其志,如今却摔碎、折断、坠落在曲端眼前。

于是就算曲端也不能不为之痛惜。

李彦仙却无意嗟呀,只勉力冲他一抬手,曲端下意识同他一握,却如水中捉月,入手自然空无一物。曲端怔然不语,恍惚竟有到此梦觉之感,不意李彦仙却突兀同他开口道:

“我度将军必非鬼也。”

曲端猛然一惊,他几乎按不住心下震动,李彦仙却不欲多言,只微一摇头。他像是终于胜天半子,足以一笑寄之,连眉眼间都显露出一分快意来,曲端便于此依稀见得他当年“瞷敌人纵牧,取其善马以归”的少年豪气。

而李彦仙望着他,一时且笑且叹:“将军。”他道,“且珍重吧。”

曲端便再忍不住要劝他──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李观察总比西楚霸王要得人心的多得多吧!

但他同李彦仙对视良久,终究不能发一言。

──河山万里归不得,于是李彦仙便也归不得了。


当此之时,连陕州城揭天的哀声也随阑珊夜火趋于岑寂,只有无尽血气弥漫、消散。李彦仙再度向他魂牵梦绕处遥望一眼,他转身去时,便再不回头。

曲端默然久伫。

李观察率众巷战时铁矢集身如猬,鲜血淋漓满身,凝涸成甲上一寸寸斑驳锈红,又仿佛流不尽一般淌入这浩荡川流之中,刺目、夺目。满川残红烈烈烧灼在曲端眼底,李彦仙跋涉其间,竟似蹈火而去。

像是铁石心肠终于被一腔赤血融化,曲端再不能不认他于李彦仙究竟何等辜负──无关陕州民众安危,无关河山兴复事业,甚至于无关他曲端自己的生前身后名,而仅仅是,李彦仙英雄襟抱,不该这等结局。

奈何一错既铸,百身莫赎。

魂魄无形,殊不知人非木石,孰能无情?曲端眨眨眼,忽觉竟有一滴泪和着血滚下,直混入那滚滚东流水中去也,再看不分明。他向来是不吝言辞作态,却惟有今日同李彦仙作别一场,值得心死两字*。

大约是魂魄久离迟钝了知觉、又或者是此时此刻不得不饮恨吞声的缘故,曲端于时间上的感知较李彦仙还要恍惚得多,他在一片空落落的茫然中迟来地意识到:

丁巳,娄宿陷陕州。第二日,守臣右武大夫、宁州观察使李彦仙死之。*

于是曲端竟也连一声叹息都道不出了,他只默然长久地凝视着奔赴向东的滚滚泪血,直到连李彦仙一丝一毫的影子再寻不得,也未肯回转。

川水东流不歇,正如李彦仙满腔峥嵘心事,欲许国而再不能,欲挽天倾而不可再得……被这无情物全然空负尽了,如今只剩下一个曲端,不能归、不肯归。

万声岑寂里,曲端向陕州的方向投去一眼,他忽有所感,却一语也无──当真是,底事中流倾砥柱……天意从来、高难问*。


─完─


补丁:

①*部分均为引用

②“丁巳,娄宿陷陕州,守臣李彦仙死之。”引自《宋史》,但是对仙投河而死的时间进行了私设。

③想写但没写出来的部分:

  • 仙的背后灵端旁观陕州巷战

  • 仙“提点”端有关张浚才短不知兵不晓事,端听从(但由于一些众所周知的状况这事儿说了也没用......)(面无表情.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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